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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22


· 01 ·


什么是和解?

和解不是原谅,也不是重新去爱、不再恨,和解是接受和放下


当大家看到很多的心理学书籍、文章,还有一些课程的时候,我们越来越多的提及“原生家庭”这个词,我们也越来越多的听到“原生家庭的创伤”。


我们知道:原生家庭的创伤伴随着我们的人生,参与了我们人格的形成,深深的影响着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感受和我们对于生命中的关系。

可以说这样一双看不见的手,其实在冥冥之中就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重要的参与者,挥之不去——有很多人,对这样的一个关于原生家庭创伤和模式的现实,是觉得很难接受的。


我曾经听到不少的来访者跟我说,


为什么只有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原生家庭?

为什么我被父母这样的伤害?

为什么我因为被父母伤害而现在成为了一个这么自卑这么低价值感的人?

为什么我在原生家庭被创伤后,还因为这个创伤导致我形成的关系模式,让我现在在自己的亲密关系里也如此的失败......



我从他们的描述中感觉到了悲伤。

但除了悲伤之外,我也看到他们内心还有着非常多的“这不公平”的感觉,他们为此愤怒不已,他们觉得无法改变自己的模式无法切割原生家庭的影响,也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一种感觉。




但我想,在所有原生家庭引起的这些负面感觉的背后,其实有着我们自己预设的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可能对人生的预设太好了,也许我们理解人生有误


怎么说呢?我们如果将人生预设为完美的、快乐的、没有缺憾的,我的亲密关系是好的,我的亲子关系是好的,我的工作是好的,事业是好的,我在自我成长的部分也是好的。


假如我们这样去预设人生,那么低于这个标准的人生可以说都是糟糕的、不成功的,不能被我们所接受的。

也许正因为我们是这样预设的人生,所以我们才会更难接受原生家庭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和伤害。


有一句话说的好——没有没有问题的原生家庭。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的人,我指的“少数的人”是家族的代际影响比较小的人,比如他可能出生在一个往前数一百年也没有战乱的国家,而他出生之前的几十年,他的祖辈也得到了非常好的养育,所以因此能够在这种家族的代际中,他,他父母,他父母的父母,他们三代人的原生家庭都是相对好的,养育环境都是不错的,因此他们的人格发展也都比较好,稳定、安全、积极,没有太多的创伤。


但是这仅仅是极少数人。我们知道,至少中国不是如此。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你的原生家庭是父母带来的,但是父母的原生家庭又是他的父母带来的,如果说你的父母、爷爷奶奶、曾祖父母,他们的生活环境比你还要糟糕,更颠沛流离,更没有安全感,里面有更多的死亡,更多的焦虑、更多的失去和未被处理和看见的创伤,那么你的父母怎么可能提供给你完美父母的功能?


在人格的层面,你的祖辈他们是会比你更弱的。

尽管你是一个孩子,但你的父母并没有很好的一个父母的功能,因为他们是自身难保的,这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原生家庭的一个现状。

这个现状也许令你产生了一些悲伤——人生原来是这样的吗?


是的,那么这一刻,你可能就会放下对人生必须完美的期待,而能够带着一些悲伤的感觉去接受,人生是苦乐参半的,甚至是苦多于乐的。



· 02 ·





如果心理学只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这样一个挺悲伤而无奈的关于人生的现实,那么心理学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不是这样的。

首先,我们多了对人生真实的理解,我们就能降低对很多事情的固执的期待,甚至是放下那些“非要如此不可”的执念,这种内心的松动,是一种于人生而言,宝贵的解脱。


其次,心理学中非常重要的ABC理论——你看待一个事物所产生的感觉,是被你看待这个事物的角度所决定的。

那么人生究竟是不是苦多于乐,我们就真的会体验为到处都是苦呢?这里还可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有巨大的思考和操作空间。


我们固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但是我们可以去改变一些东西。


我们常说的觉察这个词,其实就是为了改变ABC理论中的B。





A是发生在那里的一个事件或者一个现实,而C是这件事情引发我们的情绪上的后果,我们给这个事情下的定义,我们的感受。

B是我们内心的一个信念体系,是我们看待事件A的方式,就是如何理解A,以及我们用什么样的内在系统去处理A,那么这个理论认为,B 如何看待和处理才决定了最终的C是什么。





我们知道了原生家庭,我们也有了很多的觉察和思考,我们就能够去改变B。

人生究竟是苦多还是乐多?这取决于我们的B是怎样的。


举个例子,如果我们对自己的期待是非常高的,这个就是B,是我们内心的信念,不管你的A是什么,不管你现实中得到多少分,达到怎样的目标,如果B——你对自己的期待特别高,那么你得出的C肯定是不开心不快乐的,因为“我没有达到期待”。

再举个例子,比如说在亲密关系中,男女之间在热恋期之后一定会有一个热度的退减,这是自然而然的,这跟他爱不爱你没有关系。

那么当热度退减的时候,比如说原生家庭带给你的B——就是低价值感和自卑,你总觉得所有人都不会真的爱你,对方一定会离你而去,这样的一些信念。那么,当对方热度退减,对你没有那么上心了,遭遇到一个原生家庭给你的B,你会自然而然得出一个关于C的结论——就是他一定是不爱我了。


这个结论是真实的吗?


假如我们调整了B,我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不值得被爱。那么也许我们得到的C就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在看待另外一半的感觉会发生改变。

比如说,他最近开始变得忙起来,不像以前那样会推掉所有的工作来陪你的时候,你就能够因为改变了B,所以你能够产生一个理解——“那并不是我不好,而是当我们的关系稳定,当我们彼此都变得信任而安全的时候,热度退减,那么他不再推掉工作来陪我,是很正常的。”


那么即使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但是因为你有了不同的B,你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所以人生是苦多于乐还是可以乐多于苦?

其实这取决于B。

这是感受,这种感受是可以被塑造和改变的。


· 03 ·


最近无论是在咨询中还是在生活中,我常常遇到有人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原生家庭其实是一个和我们的人生意义相关的词。

人生去往哪里其实是既定的,我们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这样一个虚无的点。

所以我觉得,相比最终去往哪里,对于人生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我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在我们的记忆中那些塑造了我这样一个灵魂的种种过去,究竟它背后的真实是什么?


我常常跟很多人开玩笑似的说,“我们来人生一趟,如果连自己是谁,我们为什么这样活着都没有弄明白,就离开这个世界,我觉得有点太亏了。”


所以当我们理解了原生家庭这个词,当我们看见了原生家庭的创伤,我觉得这是一件与我们的人生意义相关的事,因为这就是一个人生重要之路,是我们在寻找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是如何而来的,这样的一条道路。


我们要去看到自己的原生家庭,甚至是我的父母的原生家庭。

当我们看到了这些部分之后,我们对于我是谁?为什么成为了今天的我?以及接下来的问题——我人生的后半程,我要怎么样去走?就会有不同的答案。


之前是蒙昧,之后是清醒。


即使终点一样,我也选择清醒地去走。

因为那样至少,我在过我的人生。



· 04 ·



我想最后用一个真实的故事来诠释,什么叫做原生家庭的和解。


这是Z女士的故事。

Z女士的妈妈,是多子女家庭的二女儿,经历了文革,有自恋人格障碍


这让Z女士的童年过得很辛苦,尽管Z女士是个独生女。

自恋人格障碍有这样的一种特点,就是他们在生活中是看不见对方的,他们只能够看见他们自己。所以在Z女士的小时候,在她妈妈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这个真正的婴儿,真正的孩子,妈妈所看到的,只是她自己想看到的部分,比如她只关注孩子能不能够在学校非常优异,她只看到孩子从学校拿回来的奖状和得到的表扬,因为这一切都可以满足妈妈极度的自恋。


Z女士的妈妈也看不见自己的丈夫,在Z女士的童年里,家庭中父母总是剧烈的争吵,妈妈时而义愤填膺说爸爸是个大坏人,时而又极度悲惨地在女儿面前说自己的悲苦。

这一切,充满着Z女士的童年。

她的妈妈,从来没有问过她,「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这件东西吗?你开心吗?你累吗?你难过吗?这样类型的问题,因为她的妈妈不需要女儿的答案。


在Z女士三十几年的人生中,她这位自恋人格障碍的妈妈从未真的想知道,你怎么样?
因为妈妈没有这个,愿意去看到对方的功能。


当然这个答案也是后来,Z女士学习了心理学,做了很久心理咨询才得到的。


背景说完了,下面是故事场景。

直到有一天,Z约妈妈出去吃个饭,因为有日子没见了。


母女不咸不淡的聊天,所谓聊天,其实就是妈妈在说,Z女士在听。

很突然的,Z女士的妈妈突然间问出了一个问题,并且是对Z提问的:“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觉得你还愿意跟我做母女吗?”


Z女士说,时间在那一刻突然凝固了,周围的世界好像消失了。

她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拼命忍住她的眼泪,因为她的泪水在那样一个喧嚣嘈杂的吃饭的场合,突然间就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


因为在Z女士的人生中,这是她妈妈第1次问她,你会怎样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妈妈真的想从她那里听到答案的问题。

妈妈真的想要听到自己的答案——这是这30多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体验,而且在Z女士的记忆里,这位母亲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她永远不可能看见自己丝毫的问题。


接着,Z的妈妈就说了一句话,她说,“因为在你的小时候,你曾经说过,希望我和你爸爸把你送到别人的家庭去生活,你还说你要去一个有钱的家庭,可能你还是觉得我们家的条件不够好吧。”

......

Z女士,忍住了眼泪,回答了她的妈妈,“我记得这个片段,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跟你们说请把我送到另一个家庭去,不是因为我想要去有钱的家庭,而是我真的想要被领养是因为你和我爸爸的那种吵架,那种要毁掉彼此的感觉,让我太害怕,这是一个孩子没有办法承受的,所以我想走。而且我想我走了,你们就可以离婚了,离婚了也许你们就解脱了。因为你们总是说,因为我无法离婚。

我说要去有钱的家庭,只是因为我想如果领养我的话,经济能力比较好的家庭可能有更多的空间来爱我。我虽然小,可是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也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


Z女士对我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的人生当中,或者在我妈妈的有生之年,我们能够有这样的一次对话。

我曾经幻想过我能够对我妈妈讲出这样的几句话,可是我觉得那不可能,因为我找不到跟她讲这几句话的契机。我真的没有想到,在那一天,在那样一个突然的场合里,我的妈妈竟然问了一个真的想听到我的答案的问题。”


我想在那一刻,在短暂的瞬间,有自恋人格障碍,从来就看不见这个孩子的母亲,在那一刻看见了这个孩子。


过了两天,Z女士告诉我,那天的对话并没有结束,她后来给她的妈妈发了一个信息,回答了她妈妈的问题,“如果有来生,你是否还愿意和我成为母女?”

她的答案是,如果有来世,我可能真的想找一个比你的母亲功能更好的妈妈,但是我也想对你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关于和解的故事。


和解并不是我们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缺憾,

和解也不是我们就能够重新觉得对方就是完美的,就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和解,是我们真实的去面对了自己和过去,面对了我们的原生家庭,

是我们能够被看见,哪怕是一瞬间,也是我们能够去看见和接受关于父母的真实。

因此,我们不再互相亏欠,我们也不再期待被弥补,

接受与放下,是为和解。


*本文作者:周小宽,心理咨询师,看待世界和自我的方式有点特别,一个温柔而有力量的陪伴者。已出版新书《你不必更好也很好》 个人公众号:周小宽(ID:xiaokuanjo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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