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些奇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一条丑闻,重返大众视野,掀起一场舆论风暴。她因生产销售添加违禁成分的减肥药,被公安机关抓获。她整了容,换了名,用洗心革面的语气,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郭美美。”如今,这个一路野蛮生长的女人,站在30岁的门槛上,再次用行动证明:
网络时代,现实的荒诞在于,你有满腹才华和一腔热血,不一定有人知道你。2011年6月,伴随微博上“中国红十字会商业总经理”的认证,曾名不见经传的郭美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众视野里,成了炫富界的鼻祖:微博里,她住着上千万的别墅,手挎奢饰品牌包包,开着240万的玛莎拉蒂,银行里的存款高达10位数。人们把拷问的利剑,不仅指向炫富的郭美美,还指向靠捐助续命的红十字会:尽管后来,一系列事实证明了是非曲直,但10年后,再回首往事,忍不住想起时任红十字会会长赵白鸽的一句话:不体面的郭美美,用三天的时间,毁掉了红十字会百年的信誉。和红会陷入信誉崩塌不同,20岁的郭美美在人们猎奇心理和媒介流量为王的驱使下,一夜成了炽手可热的网红。
郭美美,原名郭美玲,1991年7月出生于湖南益阳。她的母亲郭登峰,姿色迷人,桃花不断,驰骋商界,开过洗衣店、桑拿店、茶室和按摩店;因为郭登峰工作特别忙,根本没有时间照顾郭美美,郭美美就辗转在保姆、姨妈、舅舅和外婆家;“我妈过去从来不管我,她自己还忙着事业,忙着谈恋爱。我从小接受的观念不是要上学,或者努力把书念好,而是一定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找个有钱人嫁了。”这是郭美美自幼接受的家教,也是原生家庭培植在她心头的信念。郭美美后来的人生轨迹,不负所望地沿袭了原生家庭的教化。因为家庭频繁发生变故,郭美美跟着母亲郭登峰不停转学。她学习成绩不好,常被同学嘲笑戏弄,为掩饰内心的自卑,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她打扮张扬行事高调,以此换取同学们的羡慕。用高调的炫富,吸引他人的注意;用浮夸的行为,掩饰内心的自卑。她的这项“特长”,在她母亲郭登峰的助推中,一步步走向登峰造极——父母离婚后,辍学的郭美美跟着母亲先去了市场经济最活跃的深圳。郭登峰认为,母女二人要想出头,必须走来钱最快的演艺路线。郭美美自幼擅长舞蹈和唱歌,2008年去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她唱歌功底可以,但姿色一般,又没有什么人脉,拍了一条广告后,就被遗忘了。2009年,郭美美先是去北电进修一年,给自己镀了层金粉,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上整容之路,直到今天都停不下来。变身变脸后,郭美美开始拍广告,当模特,跑龙套,赚到一点辛苦钱。后来,面对镜头自我炒作时,这走正道的一小段时光,被郭美美和她妈妈反复提及:住在北京的地下室里,吃着廉价的食物,穿着便宜的衣服,非常辛苦地挣钱。母女俩不知道,这就是这片土地上,绝大部分人的生存状态。就像由奢入俭特别难一样,习惯了赚浮财的郭家母女,认为走正道太慢:王军是深圳的商人,家里有老婆,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比郭美美大20多岁。2010年,他通过北京一个叫“雪莉”的老鸹,联系上开始走外围路线的郭美美,两个人建立了包养关系。被包养期间,郭美美总觉得包养费太少,不断狮子大张口让王军给她和她妈妈买手表、珠宝、服装。财大气粗的王军,一一应允,还在郭美美20岁生日时,送给她一辆豪车。在传遍全网的照片里,郭登峰满面笑容地坐在郭美美的豪车里:这或许从一个视角解释了,郭美美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走上犯罪道路:她用妈妈默许的方式,喂养着自己的虚荣,也满足着妈妈的荣光。
“红会”事件后,红十字会的信誉毁于一旦,郭美美迅速爆红。她利用乌合之众喜猎奇的心理,打着“红十字会,炫富门,性感与天真并存,风波小天后”的黑丑,奔赴全国商演,开启捞金之旅。为保持自己的知名度和话题度,深谙社会潜规则的郭美美,想方设法制造舆论热点,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各个社交平台为了流量和点击率,也乐于发布她下三滥的新闻,并把她一次次推上热搜:她又是出单曲,又是拍电影,又是到处商演,又是参加影视剧。火得一塌糊涂,火得没有底线,火得让奋斗者感到悲哀又憋屈。她的火里,有她的自我炒作,也有被资本和流量裹挟的媒介,价值导向的扭曲和分裂:这种扭曲而变态的价值观,最终势必吞噬始作俑者的郭美美自己。商人逐利的本性,让王军翻脸不认人,并亲口对媒体说:2013年,郭美美通过网络,认识一个精通德州扑克牌的外籍男友康纳德。郭美美的赌场,一是通过杀熟,约朋友熟人来赌,她赚取抽成。二是在国外注册网站,通过电话、微信下注,组织他人赌球。而早在开设赌场之前,郭美美就曾60多次前往澳门、香港以及中国周边国家赌博。她经常告诉我们去外地演出,但我们到了后接机的都是陌生男人。郭美美每年至少50次的“夜场商演”,都是性交易,每次至少5万元。彼时,这个搅动一场又一场舆论风暴的女人,才刚满23岁。她沉迷于上流社会的身份和虚荣,用兜售青春和违法犯罪的方式大红大紫后,被中央电视台揭开老底,在万众瞩目中被钉到了耻辱柱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凉凉了,她再次“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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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换了脸,再次入驻微博,把名字改为“郭美May努力努力”。5年的牢狱生活,没有让她像其他刑满释放人员一样,对这个崭新的世界,流露出胆怯的陌生。依靠互联网发家的她,很快投入到互联网从业者的大军里:2020年1月,她和母亲郭登峰共同出资50万元,注册了美美焕然(北京)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寓意从此以后,她要焕然一新。同时,郭美美还用多次动刀子的脸,给整形机构代言当托儿,将朋友圈的人引流给美容机构,以此赚取佣金。她拍小视频,开淘宝店,网上带货,夜店做DJ,又买了豪车,谈了男朋友(也有人说同性恋人),给妈妈买了200多万的房子……但看到社交平台上,她浓浓的网红妆,p过的大长腿,高调秀恩爱,开启新一波炫富的样子,让人恍惚觉得:那个自幼被教导“读书有什么用,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的女孩,求包养,认干爹,嗜赌博,开赌场,爱炫富,不惜一次次以身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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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写郭美美的人生样本,是因为她代表了这个时代里,想快速成名、快速发家的一类人的群像。郭美美不值得研究,但其中蕴含的常识和底线,值得揣摩:郭美美辍学后,用黄赌“毒”齐活儿的犯罪,向原生家庭提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她考了100分,可惜这张试卷本身,充满了罪恶的暗能量。这些年,但凡上网的人,都在说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原生家庭对一个人最大的影响,本质就是信念的自动化处理:你遇到人和事、坎和路时,潜意识中自动化的选择,就是长期以来,原生家庭在你头脑中播种的信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成长的过程中,就是突围潜意识里,那些消极且晦暗的自动化信念的过程。用自律强大的意识,带动现在的自己,打败过去的自己。未必一定要读好大学,但一定要经历这条奋斗之路,随大流去吃苦,随大流去成长。这是一条自我沉淀的路,也是一条自我突围的路,更是一条修行净化的路。那些一直红下去的人,靠的是沉实的心灵,反哺的智慧与修行。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普通女人,我其实佩服那些懂博弈、善借势、干大事的女人。这是一种能力,一种用资源和人脉,为自己铺路的能力。所以,捷径这个词,本质上是中性词,关键看走什么样的捷径。正道的捷径,需要一个人有很大的正向能量,包括定力。如果不能适时收敛欲望,时时保持善良,还不如一开始就靠自己,走正路,走慢点,走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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